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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路末班车第225章 黑色血液

怀表开始走动了。

我能感觉到表盖内侧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脚在抓挠。

黑暗中我摸到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入职日期的数字在发光1993、2023两个年份像镜像般重叠而我的名字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字: “下一任守柜人” 楼梯方向传来金属碰撞的巨响是307号柜的门被撞开了。

黑暗中亮起一点幽光那具人形轮廓站在楼梯口腐烂的布料全部裂开露出里面塞满档案袋的胸腔——每个档案袋都印着“特殊档案”的红章袋口溢出的不是纸张是缠绕的黑色发丝。

它抬起没有眼睛的头颅朝我伸出手指缝间滴落的黏液在地面画出一个眼熟的符号——老馆长手腕上的疤痕形状。

怀表的齿轮突然卡住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低头看见表盖弹开了里面没有机芯只有半枚还在跳动的心脏心房上用银线绣着三个字: “回来吧” 玻璃外的月光猛地刺穿黑暗照亮了轮廓背后的档案室。

成排的储物柜都敞开着门每个柜子里都蜷缩着一个裹腐布的人影脖颈间都挂着发光的怀表表盖撞击锁骨的声音汇在一起形成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像整个档案馆都在心跳。

而我胸前的工作牌正在一点点变成潮湿的腐布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我在梅雨季租下这间顶楼阁楼时房东反复叮嘱别碰卧室那面穿衣镜。

镜子嵌在墙里桃木镜框爬满裂纹像被无数道指甲抓挠过反射的光都带着灰绿色的霉斑。

搬进来第三天我在镜中看见了不属于我的指印。

当时我正对着镜子调颜料白色颜料盘边缘沾了灰抬手擦脸时镜面上突然浮现五个模糊的指印指尖还挂着没干透的灰漆像是有人从镜子里按在玻璃上。

“搞什么鬼。

”我用抹布去擦镜面上的指印却越擦越清晰甚至能看见指腹的纹路里嵌着暗红色的碎屑像干涸的血痂。

抹布掠过的地方玻璃发出“吱呀”的轻响不是摩擦声倒像是有人在镜子后面叹气。

当晚画稿时阁楼的窗户开始渗雨。

墙皮泡得发软剥落的墙灰掉在镜面上堆成歪歪扭扭的弧线。

我拿鸡毛掸子去扫突然看见镜中的自己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我的呼吸停了。

镜里的“我”歪着头眼神空洞右手慢慢抬起来指向镜子右下角——那里有道新裂开的纹路比周围的裂纹更深像条正在愈合的伤口。

“你看……”镜中的唇形动了动没声音却有股潮湿的土腥味钻进我鼻子“它又要开了。

”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画架。

颜料罐摔在地上紫色颜料泼溅到镜面上顺着裂纹往下流。

镜中的“我”突然笑了嘴角咧得异常开露出牙龈上的黑斑它伸出舌头慢慢舔掉脸颊上的颜料动作像只舔血的蜥蜴。

阁楼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天花板的裂缝滴在镜面上汇成蜿蜒的水痕。

我看见镜中的天花板没有裂缝水滴是从镜子上方的黑暗里滴下来的滴在镜中“我”的头发上凝成一颗颗浑浊的水珠。

“1974年的雨也是这样。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阁楼里空无一人只有镜子里的“我”正用手指抠着镜框上的裂纹木屑簌簌落下露出里面暗褐色的木头像是腐烂的骨头。

我想起房东说的话。

他说前租客是个女画家某天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等破门而入时人不见了只有满墙用血水画的眼睛和镜子上新增的裂纹。

镜中的“我”突然举起双手捂住了脸。

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胳膊滴在镜中的地板上形成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颜料渍。

但现实里我的手明明好好垂在身侧。

“她想出来。

”镜中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骨头摩擦的钝响“每道裂纹都是她抓的每次下雨镜子就会变软……” 我看见镜中“我”的指缝间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是血液是黑色的发丝正从指缝里钻出来缠在镜中的手腕上。

而现实中我的手腕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根湿冷的头发发丝末端还滴着水和镜中滴落的液体颜色一样。

“你看她碰到你了。

”镜中的“我”放下手脸上没有皮肤只有交错的黑发织成的面具两只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湿漉漉的蛞蝓“1974年她把自己封在镜子里用头发和血画门现在门要开了——” 镜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桃木镜框渗出粘稠的液体。

我看见镜中的阁楼天花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垂下来的黑发每根头发末端都系着一个画框画框里是无数双流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而镜中的“我”身体正在融化。

黑色的发丝从四肢脱落汇集成一滩蠕动的发团发团中央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陈年的颜料正一点点抠挖着镜面和现实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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