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走天下第82章 牛棚银针
会场的土台子下喊声震天头黑压压全是人脑袋。
秦当归眼皮沉得像挂了秤砣耳朵里嗡嗡响好半天才听清台上喇叭筒的吼叫:“秦白术你要承认错误!” 他猛一激灵抬头正看见两个穿绿军装的公安死命把秦白术的脑袋往下按。
他梗着脖子不肯低膝盖却“咚”一声砸在台子上——碎瓷片!当归看得真真儿的那是他们从朝鲜带回来的青花药瓶的碎片亮晃晃地撒了一地。
血立刻从白术的旧军裤里洇出来暗红一片。
底下人群跟着喊口号拳头举得像刺猬。
当归喉咙发干一股血直冲脑门。
他扒开前头的人踉跄着往前挤嗓子扯得变了调:“我有材料揭发!重大材料!” 这一嗓子又尖又利硬是把震天的口号压下去一截。
台上拿喇叭的头头是个长着青春痘的瘦高个眼一横:“你谁啊?揭发谁?” “揭发他!秦白术!”当归喘着粗气手指头戳着台上的白术“他有祖传的黑医书!毒害人民的秘方!藏得深!” 他手抖着从怀里最贴身的口袋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露出一本蓝皮线装册子封皮上用毛笔写着《黑医罪证录》五个大字墨迹乌黑。
“全在这里头!他祖上给皇帝老儿、军阀头子都看过病喝人血!”当归把册子高高举过头顶纸页哗啦啦响。
瘦高个眼睛一亮几步冲下台一把夺过去。
册子被他粗鲁地翻动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盖着鲜红大印的纸飘了出来落在碎瓷片上。
瘦高个捡起来展开一看嘴巴张大了——那是秦白术的志愿军复员证内页清清楚楚印着“荣立二等功一次”旁边还有部队番号的大印。
后半夜牛棚里冷得像冰窖。
烂稻草的霉味混着牲口的臊臭直往鼻子里钻。
“当归你怎么活着回来?”白术拽着当归一个劲儿的追问! “我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就回来了!”当归也不明所以。
两人狼狈不堪的叙述着这几年的风雨… “不是我!不是…”一个劲儿的梦话连连。
角落里白天押送他们的人叫小蒋的缩成一团打摆子牙齿磕得咯咯响脸烧得通红。
看守他们的另一个红卫兵靠在门口打盹。
白术挪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烧狠了再烧要出事。
” 小蒋迷迷糊糊带着哭腔:“报应…活该…” 白术没吭声。
他背对着门口身子挡住看守可能瞥过来的视线手伸进自己那条磨破了的裤腰缝里指甲用力一抠捻出三根寸把长的银针针尾还带着线头。
他手指在小蒋滚烫的额头上一沾飞快地摸到印堂、太阳穴的位置。
针尖在袖口上蹭了蹭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手腕一沉一捻两根针就悄没声地扎进了小蒋的头皮穴位。
小蒋“唔”了一声绷紧的身子软了点。
白术的手又探向他脖子后面摸索着大椎穴的位置。
就在这时门口看守的脑袋动了一下。
守在牛棚破窗口的当归立刻捏住嘴唇喉咙里发出几声极轻微的鸟叫:“咕—咕咕…咕—咕咕…”三声短促两声悠长间隔分明。
这是当年在朝鲜坑道里他们约定好的暗号对应气血流注肺经的寅时。
白术的手停住屏住呼吸。
看守嘟囔了一句梦话脑袋又耷拉下去。
白术的手指才稳稳落下第三根针迅速刺入小蒋的大椎穴指肚在针尾轻轻一旋。
小蒋长长吐出一口滚烫的浊气紧咬的牙关松开了呼吸渐渐沉下去身上吓人的高热像退潮一样开始往下走。
天快亮前那阵最黑最冷。
小蒋的烧退了昏睡过去。
当归靠在冰凉的土墙上顶着棚顶漏风的破洞一点睡意也没有。
脚底下湿冷的烂稻草硌得慌他无意识地用脚拨弄着想找个稍微干点的地方。
脚趾头忽然碰到个硬邦邦的小方块埋在稻草底下。
他挪开脚借着窗口透进来的鱼肚白伸手摸过去。
是个塑料皮的小本子红卫兵的工作证。
估计是白天那个瘦高个搜身时不小心掉的。
当归把它抠出来塑料皮冰凉。
他翻开第一页贴着张一寸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圆脸年轻人剃着平头咧着嘴笑晒得有点脱皮。
这眉眼…这敦实的下巴…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像炸开了锅!这不是别人是韦宝军!是当年在佛子岭水库工地上那个发高烧差点抽过去、被秦白术用三棱针在手指头尖放血救回来的小民工韦宝军! 几年不见他长大了穿上绿军装了!照片旁边印着名字:韦卫东(原名韦宝军)公安分局三支队。
当归把工作证猛地合上塞进自己最里层的衣兜心脏在肋骨后面咚咚地撞像要跳出来。
他扭过头看向牛棚角落——秦白术靠在墙上闭着眼眉头还是习惯性地拧着裤腿上干掉的血迹黑黢黢一片。
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地灰白起来。
次日清晨牛棚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冷风灌进来。
瘦高个公安带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牛棚最后落在秦白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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