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异闻录第385章 仓房夜话
一九九四年的秋天黑龙江的田野像是被一把烧荒的火燎过只剩下些枯黄憔悴的茬子。
风一吹带着股凛冽的腥气那是松嫩平原即将封冻前特有的味道。
我们靠山屯的老张家就窝在这片苍茫的边角上。
张婶本名秀兰嫁过来快二十年了眉眼间还留着点江南水乡的柔润影子只是早被东北的风雪和岁月磨得粗糙了。
她男人张大炮人如其名性子烈嗓门大是屯里有名的炮仗脾气。
他们家那间半旧的仓房泥坯墙茅草顶就杵在院角平日里堆放些杂七杂八的物事入秋后却成了家里最不安生的地方。
起初是丢鸡。
那只芦花大母鸡最能下蛋的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鸡窝里就剩几根凌乱的羽毛和几点发黑的血迹。
张大炮骂骂咧咧以为是屯里谁家的野狗祸害。
可紧接着仓房里晾的干蘑菇被拖了一地装杂粮的麻袋被咬破金黄的玉米粒撒得到处都是还混杂着一股子骚哄哄的、尖锐刺鼻的味儿。
“是黄皮子(东北对黄鼠狼的俗称)!”张大炮啐了一口从仓房角落拎出几撮浅棕色的毛“还不止一只这他娘是拖家带口在这儿安营扎寨了!” 那几年屯子里关于黄皮子“迷人”、“作祟”的传言就没断过。
东头老李家的傻儿子据说就是年轻时掏黄皮子窝被迷了心窍至今说话颠三倒四。
西边老王家因为打死了只偷鸡的黄皮子家里接连倒霉牲口病死孩子发烧说胡话最后还是请了人“说道”才平息。
这些事老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成了屯子里不成文的禁忌——对这些有道行的“大仙”能送走就别招惹。
张大炮不信这个邪。
“扯他娘的犊子!几个畜生还能成精了?”他翻箱倒柜找出半包往年药老鼠的“三步倒”掺和上玉米面就要往仓房里撒。
“明儿一早全给它一家老小端了!” 秀兰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爹不能!”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颤音“你没听老人们说吗?这东西记仇万一……万一惹上了咱家小崚还小呢……” 小崚是他们的独子刚满八岁虎头虎脑。
“妇道人家懂个屁!”张大炮一甩胳膊“不药死它们这仓房还要不要了?鸡还养不养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秀兰的内心像被两股绳子绞着一股是现实的烦扰仓房被占家禽受损男人的怒火;另一股是源自这片黑土地深处、代代相传的敬畏以及对未知祸事的恐惧。
她想起小时候奶奶在油灯下讲的古记儿那些关于狐仙、黄仙报恩复仇的故事哪一个不是起于微末终于家破人亡?她不怕穷不怕累就怕那冥冥中的东西缠上自己的孩子。
那天下午她没再跟男人争辩只是默默地看着那间沉默的仓房。
夕阳给它斑驳的泥墙涂上一层惨淡的橘红色那扇虚掩的木门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风吹过茅草发出簌簌的响声在她听来却像是某种细碎诡异的交谈。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边的张大炮鼾声如雷更衬得夜寂静得可怕。
仓房那边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跑动声甚至偶尔有一两声类似幼崽啼哭的尖锐鸣叫刺激着她的耳膜。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
最终母性的担忧压倒了一切。
她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傍晚趁着张大炮去邻屯帮工还没回来秀兰煮了一小碗金灿灿的小米干饭又特意挑了几颗红彤彤的枣子放在上面。
她端着碗走到仓房门口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
秋风卷起她的衣角带着透骨的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那扇黑黢黢的门缝用一种近乎祈祷的、轻柔而又带着恳求的语气开了口声音在空旷的院里飘忽不定: “大仙……”她顿了顿这个词带着某种禁忌的力量让她舌尖发麻“知道您一家老小在此落脚修行不易。
我们小门小户就指着这点粮食和鸡鸭过活……您行行好高抬贵手别祸害我家了成吗?” 仓房里寂静无声但她感觉那黑暗里似乎有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盯着她。
她鼓起勇气继续说:“我在东山墙根给您磕开了一个洞不大但够您一家出入。
外面给您备了点粮食不多是份心意……请您……请您挪个地方另寻个宝地安身吧。
我们一家老小感激不尽。
” 说完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那碗米饭放在仓房门口然后快步走到院子的东墙根。
那里她白天已经用镐头轻轻敲掉了几块活动的土坯露出一个海碗大小的洞口。
洞口外面撒了一小堆黄澄澄的玉米粒。
做完这一切她像虚脱了一样赶紧退回屋里关紧房门心脏怦怦直跳。
她没敢点灯就抱着膝盖坐在炕上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
夜一分一秒地过去。
屯里的狗偶尔叫几声更添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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