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异闻录第205章 夜载
我作为民俗采风员在东北一个小村子里遇到了一位姓李的老辎重兵。
他曾在四野当过汽车兵参加过辽沈战役。
那是个夏夜蚊蚋成群我们坐在他家熏得黝黑的灶膛前就着一把炒黄豆喝劣质的散装白酒。
酒至半酣窗外风声呜咽吹得那盏十五瓦的灯泡摇摇晃晃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
他沉默了许久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火苗终于开口讲了一个尘封了五十年的故事。
他反复强调这事说出来犯忌讳档案里没记正史里没写只在他们几个老家伙心里憋着都快沤烂了。
我屏住呼吸记录下了这一切。
以下是李老头的讲述我尽量用他的口吻: 那是民国三十七年关外辽西。
具体日子记不清了反正是秋末冬初那风啊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地上已经开始上冻硬邦邦的我们管那叫“铁冻”。
我们运输连奉命往前线送一批弹药。
任务紧路又赖(不好走)只能连夜赶。
我那会儿开着一辆老嘎斯是缴获国民党的破得很动不动就闹脾气。
我旁边坐着指导员老赵河北人一脸褶子但心眼实在。
车厢里是我们班的几个弟兄还有一车箱黄澄澄的炮弹。
这玩意儿金贵也要命颠狠了怕响。
那天晚上月亮被乌云捂得严严实实四野漆黑车灯像两把虚弱的小刀子勉强劈开前面一小段路。
路两边是望不到头的高粱地收割过了只剩下枯秆子风一过唰啦啦响像无数人在低声说话。
远处有零星的枪炮声像年三十晚上的爆竹提醒我们这地界不太平。
怕啥来啥。
车子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坳里“吭哧”了几声彻底熄了火。
我跳下车掀开引擎盖一阵捣鼓一股焦糊味儿直冲鼻子。
是电路的问题黑灯瞎火的一时半会儿根本修不好。
荒郊野岭又是交战区我们几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赵提着盒子炮招呼弟兄们下车警戒。
风更冷了吹得人骨头缝儿都发凉。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杂乱沉重从我们来的方向慢慢地挪过来。
我们立刻紧张起来子弹上了膛隐在车后。
黑暗中渐渐显出一群人影摇摇晃晃像地里钻出来的高粱茬子成了精。
走近了借着车灯微弱的光我看清了。
大概有十几号人穿着破烂的国民党军棉服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身上沾满了泥污有的还挂着彩纱布黑乎乎的渗着血脓。
为首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军官领章看不清衔帽子歪戴着走路一瘸一拐。
他们看到我们的军车和军装明显愣了一下脚步停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一种……一种死气沉沉的疲惫。
那军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上下动了动用一种极其沙哑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开口:“弟……弟兄……行行好捎我们一程吧。
” 他身后那些兵也眼巴巴地望着我们那眼神空空洞洞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老赵握紧了枪上前一步沉声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那军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垮了都垮了……番号……没了。
就在后面打散了……共军弟兄求你们了就给块地方蹲在车斗里就行……实在走不动了后面……后面有追兵……” 他话说不利索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我心里当时“咯噔”一下。
按说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这是政策。
看着他们这惨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丝不忍。
这荒天野地把他们扔下说不定真就冻死饿死或者被后面打扫战场的部队给收了。
可是我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喊:不行!车上是一车弹药他们是溃兵虽然看起来没了战斗力但谁能保证?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组织交代?怎么对得起车上的弟兄? 老赵显然也在犹豫。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看我又看看那群溃兵半晌没说话。
气氛僵住了只有风在呜呜地吹刮得人脸生疼。
那军官见我们不答话眼神里的那点微弱的光彩也黯淡下去。
他回头看了看他那些萎靡不振的部下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带着一股子绝望的凉气。
他没再哀求只是喃喃道:“桥……桥……”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听不真切。
然后他们也没再纠缠默默地像一群幽魂拖着沉重的步子绕过我们的车继续蹒跚着向前走很快就被浓墨一样的夜色吞没了。
脚步声也渐渐听不见了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我松了口气但心里那点不安却像种子一样发了芽。
老赵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我们俩就靠着冰冷的车轮默默地抽着。
他忽然说:“老李你注意到没有?” “啥?” “他们的脚”老赵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昏暗的车灯下盘旋“走路没声儿。
那么多人踩在枯叶子上一点响动都没有。
还有他们身上……有一股子土腥味儿像是刚从坟包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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