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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105章 盲女点灯

这股洪流她引来了却不知自己能否驾驭。

林昭然立于熙攘的报名处一角看着眼前攒动的人头心中那份初时的激动正被一种更深沉的忧虑所取代。

前来应试者确有千人之众可她放眼望去看到的尽是些熟悉的面孔——屡试不第、鬓发微霜的落魄书生或是告老还乡、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的退隐小吏。

他们有学识有经验却唯独缺少了她最想看到的那种面孔。

那些真正被困于田埂、灶台、工坊被世俗偏见钉在原地的寒门女子那些因身有残疾便被默认为无缘教化之人在这里竟寥寥无几。

这私学之火似乎只点燃了那些本就离火堆不远的人。

“最被遮蔽的声音往往最有穿透力。

”守拙先生的话语如空谷足音在她心底回响。

她明白了这场变革缺了一位破局者。

必须有一个人以一种世人绝难想象的姿态站上讲台用自身的存在去击碎那套“贤者必有其形师者必有其貌”的潜规则。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授业者而是一柄锋利的剑斩断偏见的锁链。

这个念头像一粒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激起万千涟漪。

她不再犹豫当即便将京中事务托付给程知微自己则带着柳明漪一骑轻尘直奔江南。

马蹄踏碎晨霜穿行于三千里烟雨之间。

林昭然曾在驿站歇脚时听见书生低声讥笑:“女子讲学岂非牝鸡司晨?”她未作回应只是将披风裹得更紧指尖抚过怀中那册《补遗讲录》仿佛能触摸到未来微弱却坚定的光。

江南水乡烟雨朦胧。

林昭然在一座临水而建的小楼里见到了阿阮。

那是个安静的女子一身素衣青丝绾起端坐于织机前。

若非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眸任谁也看不出她双目失明。

细雨敲打着屋檐檐下铜铃轻响如同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桑蚕丝与旧木交融的微香。

她的指尖在繁复的丝线上灵巧跳跃指腹划过丝线时发出极轻的“沙沙”声仿佛在阅读一部无字的经书——那触感是她与世界对话的语言。

柳明漪呈上《补遗讲录》阿阮并未触碰只是侧耳倾听。

诵读声在雨声中流淌她的耳廓微微颤动像是捕捉风中的音符。

当柳明漪停下时阿阮拿起一根绣花针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一边在布料上穿引一边用平稳无波的语调将方才听过的段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甚至连语气中的抑扬顿挫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林昭然心中震撼她走上前轻声问道:“若请你参加资格试你可敢登台讲学?” 阿阮的针停了一下指尖轻轻摩挲着布面似在确认某个结点的位置。

她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我眼不见字但心能记声。

这世上论及‘听字之道’还有谁比我更懂?” 一言既出尘埃落定。

林昭然大喜过望当即恳请阿阮应试。

她命柳明漪留在江南全力协助阿阮。

两人花了数日将阿阮心中所学梳理成讲稿再由柳明漪以一套特殊的针法顺序将文字“翻译”成凸起的线路和结点绣在一幅长长的素白布卷上。

她们依《千字文》设三十六种针脚组合以不同密度与走向的针迹对应音节与句读如同古时“丝语记事”之法重现人间。

这便是为阿阮量身打造的“丝语卷”——只要指尖划过文意便如清泉流入心中。

每当夜深人静烛火摇曳柳明漪低头穿针引线指尖被针尖刺破也浑然不觉;而阿阮则静坐一旁听着针线穿过布帛的“嗤嗤”声仿佛听见知识在黑暗中生根发芽。

就在林昭然为找到破局之人而欣慰时京城的暗流已然汹涌。

程知微在国子监的朋友处探得一则惊人消息:礼部竟在沈砚之不知情的情况下私下拟定了一份“资格试免审名录”。

名单上是二十位京中顶级世家推荐的子弟他们可以免去笔试直接进入最终的讲评环节。

程知微深知此例一开资格试的公信力将荡然无存林昭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当机立断将名单抄录一份模仿首辅府的行文口吻伪装成一份“首辅密令”悄然泄露给了国子监中那些最为激进的寒门学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传开寒门考生哗然。

他们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一个“公”字如今这唯一的希望眼看就要被权贵践踏。

激愤之下数百名学子自发聚集于国子监外席地而坐高声抗议声浪如潮撞击着朱红宫墙。

雨点落在他们肩头湿透了粗布衣衫却浇不灭胸中烈火。

沈砚之闻讯震怒异常。

他当即召来礼部尚书厉声问责。

尚书吓得魂不附体却呈上了一份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那份所谓的“密令”确系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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