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鉴隋鼎第3章 国子监一日
翌日清晨天光未曦第一声鸡鸣刚刚划破大兴城的寂静高鉴便已睁开了双眼。
昨日乐游原的冲突在脑中闪过一下。
但他深知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这乱世将起的年代唯有自身的力量——无论是智慧的还是武力的才是最可靠的依仗。
他迅速起身换上一套干练的短褐提了那杆镔铁长枪悄无声息地来到小院中。
此时平日少有人前来探望高鉴正好供他晨练。
深吸一口清冽潮湿的空气高鉴手腕一抖长枪如毒龙般探出!刹那间枪影重重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他演练的是家传的枪法据说是历代先祖历经多次阵战融合军阵搏杀之术所创招式简洁凌厉毫无花哨讲究的是一击毙敌。
枪尖寒芒点点时而如暴雨倾盆时而如灵蛇出洞少年的身影在微熹的晨光中闪转腾挪充满了一种矫健而危险的力量感。
约莫半个时辰的枪法演练直至浑身热气腾腾他才收枪立定气息稍显急促但目光锐利如鹰。
稍作休息他又取来一把一石力的角弓对着十步外大树上的草靶连珠疾射。
哆哆之声连连响起十箭有七八箭正中靶心其余也皆不离红圈左右。
这手箭术是他父亲当年严格督促打下的根基如今更成了他安身立命的重要资本。
直到朝阳完全跃出远方的屋脊将小院染上一层金色高鉴才结束了晨练。
他用冰冷的井水冲洗掉一身汗渍换回那身青色生员襕衫。
镜中的少年眉宇间的些许阴霾似乎已被汗水冲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内敛的精气神仿佛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刃。
辰时正宏亮的钟声准时响起。
高鉴与赵畿一同随人流步入庄严肃穆的明伦堂。
然而今日监内的气氛却与往日不同。
生员们并未立刻涌入讲堂而是三三两两聚集在庭院和廊下兴奋地议论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的喜悦。
“发生了何事?”高鉴拦住一位相熟的生员问道。
那生员兴奋地说道:“高兄还不知?明日就放授衣假了!整整一个月!告示刚贴出来!” 高鉴与赵畿对视一眼快步走向布告栏。
果然一张崭新的文告贴在显眼处: 【国子监谕】 顷接朝廷敕令:逆贼杨玄感已于八月杪授首其余党亦渐次荡平漕运复通京畿安堵。
原延后之授衣假现定于明日起开始诸生可依例返籍省亲或留监温课期以一月为限务于期限前返监不得有误。
望诸生假期内谨言慎行潜心向学。
切切此谕! 大业九年 九月十六 周围尽是生员们兴奋的议论声都在讨论着归家的行程和假期的计划。
这时博士徐文远走了过来神色虽一如既往的严肃但似乎也理解生员们的兴奋只是提高了声音道:“假期虽至学业不可荒废。
今日之课仍需专心。
都进堂吧!” 众人这才压下兴奋纷纷步入明伦堂只是那躁动的心情一时难以完全平复。
今日讲授《春秋左传》的是国子博士徐文远。
徐博士年近五旬学识渊博尤精《左传》在士林中声望极高性格却比孔颖达更为温和常鼓励生员质疑讨论。
今日所讲恰是“郑伯克段于鄢”一节。
徐文远娓娓道来剖析郑庄公与其弟共叔段矛盾的根源、其母武姜的偏私、以及“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深刻教训。
“…故而《左传》于此不仅叙史更寓褒贬申明人伦大道与治国之理。
”徐文远讲罢核心义理抚须问道“诸位生员对此可有疑问或见解?” 堂下一片寂静。
多数生员仍埋头记录不敢轻易发言。
高鉴略一沉吟想起昨日李秀宁关于“大势”的询问又结合徐博士所讲心中有所触动。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起身拱手道:“学生高鉴有一愚见求教于博士。
” 徐文远目光投来带着鼓励:“但说无妨。
” “谢博士。
”高鉴清晰说道“博士方才所言‘人伦大道’与‘治国之理’学生深以为然。
然学生读此段时常思一事:郑伯之处事固然最终维护了国家稳定然其‘养恶除之’的手段是否亦失之于阴鸷?若其为君之初便能以更坦荡光明之姿教化其弟、约束其母是否可免却一场骨肉相残之祸乃至鄢地生灵涂炭?《左传》强调‘礼’‘礼’之核心在于‘正名’与‘仁心’郑伯之行于‘礼’之一字是否亦有亏欠?”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竟有生员敢质疑经典中君主的行为并引申至“仁心”与“手段”之辩?赵畿在下面悄悄拉他的衣角。
徐文远闻言眼中却爆发出浓烈的兴趣非但不怒反而露出赞许之色:“好!问得好!不墨守成规能见人所未见思人所未思!高生员你可知你此问已触及经学中‘王道’与‘霸道’、‘经’与‘权’之辨?” 他示意高鉴坐下环视全场声音提高了几分:“高生员所疑极有见地。
读经非是死记硬背更需如此这般放入具体情境又以更高之‘道’来衡量反思。
郑伯之行确如高生员所言有失光明故太史公亦言‘郑伯克段讥失教也’。
然则当时之情势复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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