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塔集第120章 大孝子
今天的一切片段浮现在他的脑中像被上帝视角俯视般一扫而过。
最终的画面定格锁定在了正午时分出城时那个脸上同样长着白斑面色怨毒的小乞丐身上。
“他的腿好像......也是缺的吧?” 季鲤脑中闪过这道念头瞳孔骤然一缩。
刘六六那日说的故事不自觉在他脑中回响故事里的尸生子腿也是缺少了一条。
太多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那个小乞丐必然和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季鲤眼睛微眯似乎在想如何处理那个乞丐。
“明日看来又要进城一趟。
” “会会这位可能存在的‘私生子’了。
” 季鲤想着又取出清凉油抹了点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正打算继续“看”壁画时灯火却突然一颤。
祠堂外风声骤然变得凄厉!如同无数指甲刮擦着窗棂两团灰蒙蒙的影子已无声无息地贴上了堂前的白纸窗棂。
又是昨夜那两个侍女鬼影宽袖垂落身形窈窕。
不过与昨夜不同的是......其中一位的影子上两条空荡荡的袖管垂着就像是被砍去了双手一般。
季鲤仿佛能隔着纸窗看到她那怨恨的表情。
他立刻条件反射般的笼罩住长明灯饶是如此—— 一阵凄婉的如泣如诉的唱腔还是穿过了门窗无视他塞入耳中的棉花阻隔丝丝缕缕地钻进耳朵: “哎——呀——喂!” 起调拔高凄厉如孤魂夜哭。
“十指连心生生断哪——”“血染那红绸裁衣裳......”“寒铁冷冰冰削骨痛——”“浆糊暖黏粘簿册!” 拖长的哭腔陡然一转变成咬牙切齿的控诉: “金粉朱砂描姓名啊——”“刀尖刮落旧墨痕——”“爹娘刻在灵牌上的骨!血!”“怎敌他、他、他!一滴新墨重千斤!” 层层叠叠的“他”传入季鲤耳膜那怨毒几乎要刺穿他。
歌声盘旋着又陡然变得无比哀婉如同在坟前低诉: “老祖宗的碑文蒙了尘......喂......”“坟头的草高过了坟!”“新树要长在旧冢上——”“枯骨——拿来——铺官路——咯!” “朱红的大门朝南开哪——”“门槛下埋着谁家的孩......呜......”“香火缭绕神龛冷——”“供桌底下......血......印.......新!” “喂——呀————!” 最后一句凄厉到变形的长腔拔地而起如同无数冤魂同时发出的尖啸! 尾音颤栗着、拉扯着仿佛随时会撕碎这薄薄的窗纸。
但好在没有。
长明灯被笼罩过后不久唱词就再也无法钻入季鲤的耳中了。
不过他没有先去品味歌词而是死死盯着灵堂正中央的那口棺材。
昨夜是棺材先动而鬼影后至那今夜呢? 是已经动了过了自己没发现还是正积蓄了个大的? 此刻的景象又变成了和昨日晚上一般唯一的区别是今夜的棺材似乎格外安静。
安静的有些吓人了。
长明灯被笼罩住后祠堂内立刻漆黑一片。
壁画上的“东西”们也走了下来开始围绕在了季鲤身旁。
它们比昨夜靠得更近了那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存在感几乎要贴上季鲤的脊背季鲤甚至可以通过余光瞥见其中一个的身形。
一个比常人高出至少两倍、高瘦得不成比例的黑影正贴着他左边的肩膀弯腰俯身。
那歪斜、不成比例的脑袋几乎要垂到他肩上歪扭着脑袋正盯着他不停发笑! 季鲤扯了扯嘴角没有闭上眼而是继续看着棺材的方向。
没有什么比此刻棺材的情况更重要了。
供桌后方比黑暗更深的浓影里隐约可见那具棺木的轮廓。
“棺盖......好像真翘起来了一点?” 季鲤对照着记忆但太过黑暗无法确认他突然灵光一闪一秒入戏般的带上了一丝哭腔: “太爷啊——!” 凄惶的哭腔在祠堂内响开。
“孙儿不孝!刚想起来问您。
” “这楠木棺材板儿它合页润滑吗? 开合卡顿吗?” “您要是觉得闷得慌想透口气儿千万吱个声儿孙儿这就来帮您别为了照顾我自己一声不响的。
” “特别是千万别自己动手啊!累着您老胳膊老腿儿孙儿心疼啊!” 季鲤的话语一出棺材还没什么新变化但他身旁的围着的“东西”们都愣了愣。
那俯在季鲤身边的高瘦黑影突然动了动一股冰冷与死意袭来。
季鲤的心一跳暗道不好打算拿出孝服里放的铃铛拼一把但全身怎么也动不了就像是血脉压制一般。
他只能感受到那股冰冷与死意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头上。
季鲤保持着冷静但脑中不断地闪过了他被“寸劲开天灵”头颅炸开的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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